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人之一生,嚐遍了酸甜苦辣,我自認活得並不夠幸福,經歷了太多,但若和一些多災多難的人相比,已經算是幸運的了。

做人總是太過於天真,十六七歲時,我凝眉怒嘯,遠走他鄉,心中自有一腔熱血,誓要自力更生,出人頭地。

理想很豐滿,現實很骨感。

能夠自由飛翔,自然是令人無比嚮往的,像是一下子衝開了桎梏牢籠,那種暢快淋漓的感覺,讓人滿身舒坦。

只不過,牢籠之外,無邊的壓力慢慢襲來,徒添了許多煩惱憂愁。

快樂的時光一去不復返,童年雖然也有種種心酸,但並不妨礙那笑容發自肺腑,那笑聲歡悅欣然。

那時候的天空無比湛藍,河溝裡的水還是清澈可飲,大片大片的鳥雀黑壓壓的飛過,山上有許多野雞野兔可見其蹤。

電視機裡有大半的衛視臺都播著《西遊記》,機智勇敢,本領高強的孫悟空瞬間便成了大眾孩童的偶像。

爺爺家的落水洞邊種著大片大片的葵花,到成熟的時候,爺爺負責把葵花花序割在地上成堆,我和弟弟則背花籮去揹回家裡的院壩裡曬。

那被割去花序的葵花杆子又長又直,與孫悟空的如意金箍棒簡直一模同合,最主要的是這葵花杆子打到人並不是很疼,當然前提是別朝腦袋五官招呼。

我和我弟經常各拿一根葵花杆子在黃泥地裡互相交戰,兩人在太陽底下上蹦下跳,各自將各自的葵花杆子舞得虎虎生風,一時之間戰得難分難解。

但我長我弟兩歲有餘,他力氣和反應能力在這個時間段肯定是不如我的。

我只喚他用力朝我招呼,劈天蓋地的橫掃豎劈,不用留情,而我則舉火撩天,橫杆斜攔,常常把他的攻勢化解掉,每當兩根葵花杆子相交,發出觸碰而造成的響聲時,我心裡總是一陣激盪。

自然,除了葵花杆子,還有玉米杆子,竹竿,竹劍,木劍、竹子削的小李飛刀也經常成為我們手中的武器。

在五年級時,我依然鍾愛著一柄木劍,那是我削了許久並打磨了幾天的成果,我在劍身上用顏色筆塗抹了些莫名字元,讓他與《仙劍奇俠傳三》裡的魔劍更加相像。

我對那柄木劍愛不釋手,經常把它拿在手中把玩,便是睡覺時也將它放在枕邊。

那劍柄被我拿捏得更加圓潤了,每當伸手握住劍柄,我心總是出現一陣莫名的豪情,像是一名古代俠客,在江湖縱行。

我喜歡把它放到用紙殼和膠帶做成的劍鞘裡,然後用一根繩子繫著,背在身上。

“你到底是誰?!”

“李逍遙!”

在我從江蘇回到貴州時,找遍了印象中存放過它的地方,依然一無所獲,我為此傷感了許久。

就在我家旁側,肖家已經修起了三層小樓的地方,那裡曾是屬於爺爺的土地,坎下有個大坑,坑裡有著一種黃色的泥巴,有粘性,就像灑過水的麵粉一樣,可以揉捏成千奇百怪的東西。

我們這邊叫它做“糯泥巴”,可以拿來和煤面參雜,用鎬刀粘成圓形的溼煤,晚上用來蓋火,第二天醒來,用火鉗把已經燒乾的溼泥戳碎,依然可見裡面的火星。

我一無事就會取一根硬點的幹樹枝去那坑裡挖糯泥巴,然後跑到院壩裡,把它們捏成一個個小人,或是車子、奧特曼、怪獸、恐龍一些腦海裡浮現的物事。

我和林陽學過畫奧特曼、怪獸、龍鳳和一些古代刀槍。

我會用細樹枝在捏好的模型上面畫畫點點,看起來更加逼真了。

奧特曼的頭和身體需要用兩處糯泥拼成,為免他粘得不穩,我會取一根細樹枝插在身體裡將它的頭連上,這樣等把它們放在太陽下曬乾,就不會因為粘性不夠而導致腦袋掉落了。

小車的輪子也是這樣的道理。

我比較擅長的畫的是迪迦奧特曼、賽羅奧特曼和雷歐奧特曼,還有龍,但那東方神龍我怎麼也捏不出來的。

我最喜歡的還是把它的捏成一個個小人,然後在他們的手中插著一節小樹枝,將他們排列整齊,從而變化成有進無退的古代士兵。

每當院壩裡擺滿了一個個手執雪亮長刀的百戰之兵,我在遠處看著,看著他們各列陣式,蓄力以待,心中充滿了滿足感。

我自尋樂趣,雙手拿各一方陣營的兵將相互交戰,有時靈光一閃,這一邊的大將挺槍縱馬,一槍刺進了另一邊的土兵胸膛裡,刺出一個見光窟窿,濺出不少黃泥,有時又是另一邊的元帥大吼一聲,一刀斬落,將這邊的小卒連頭帶肩,斬成兩段,屍首分離。

兩邊兵將都死絕後,我又將它們回爐重造,想想別的樂趣,或是蓋幾間小屋,捉幾隻螞蟻進去,或是把它搓成拇指大的小圓球,放在乾燥處曬著。

王金玉和趙雙銀都與我經常玩這個遊戲。

玩這個糯泥,我可以從午時玩到天黑,都不感覺到厭倦。

煙紙板、方形卡片、玻璃珠、擦炮紙盒上的三國西遊圖畫、瓶蓋、撲克牌、膠槍,這些都曾是我的童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