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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姐姐是冬月間出生,年歲上大我三歲,實則只大我兩年零一個月罷了。

她出生的時候是寒冬臘月,但那天卻是晴空萬里,豔陽高照,於是便起“冬晴”這個乳名。

父親給她的大名開叫做“黃仁鳳”,但她嫌棄不好聽,剛好那時候和她玩得好的李家姑娘叫“李娟”,他就和父母交涉把名字改成了“黃娟”。

多年以後的某一天,我在江蘇炒菜做飯的時候,她給我打電話說他又要改名字,讓我給她建議一二……

最初的印象,是有一天我們全家上下都上坡幹活,唯獨她沒去,和父母回家的時候天已經擦黑,看到她在謝朋家那玩“跳皮筋”,她扎著雙馬尾,穿著一雙小水鞋。

我覺得很不公平,母親說不讓她吃晚飯。

有次美術課,我畫了副“花”的畫,老師給打了高分,她卻輕蔑的說這肯定是出自他人之手,我很不服,重新畫了一幅給她看,她卻不屑一顧,氣得我胸口疼。

我姐姐的脾氣並不太好,我和我弟沒少挨她揍,俗話說得好,打弟要趁早,她把這個道理貫徹得非常徹底。

千萬不要以為我是在說笑,從有意識開始,很長一段時間對她的印象就是一個暴力狂,瘋婆娘。

她下手非常狠辣,不動手則已,一動手便用盡全力,恨不得把我打殘廢一樣,讓我深刻懷疑她是不是我的親姐。

拳頭大的石頭飛過肩臂,正在清洗的瓷碗掠過頭頂,廢棄的皮帶被她舞得風聲霍霍,在我身體兩側抽打著,嚇得我一動不敢動……

有次她扔了個石頭打在我的右手手肘上,我的小拇指瞬間麻木,到現在都還留有些後遺症。

我恨透了她,但她力氣是真的大,我根本不是她的對手,難以反抗,所以我也很害怕她。

便是和我弟聯手,也難與她一戰。

直到去浙江的那一年,我肥肉穿腸過,一頓三碗飯,力氣漸長,勉強能和她戰成了平手!

我正沾沾自喜時她竟又學會了一招——咬人!

每當我們雙拳大戰兩掌,打得難解難分時,她一口咬住我的肩膀或大腿,咬得我連連求饒。

和她的最後一戰我還是輸給了她,那是在江蘇,我千防萬擋的攔她的頭,但最後還是被她一口咬住我的大腿,像個狗一樣怎麼也不肯鬆口,我的大腿直接被咬得發紫。

我悟了,從那次之後,我不再和她爭吵,當她一要發怒的時候,我直接就退避三舍,願稱她為最強,後來她可能覺得沒意思了,就去挑釁我弟不再找我麻煩了。

印象中我最風光的時候是在老家,她把我弟打得哭爹喊孃的,為免哭聲驚擾到奶奶,她又拿來被子用力捂住我那可憐的老弟。

我大吼一聲:“忍不倒了!”

一腳掃去,一招少林掃堂腿,把她掃在地上,她躺在地上對我冷笑,雙眼中綻出兇芒,我愣了愣,隨即轉身就跑。

她不僅是個暴力狂,還經常霸佔本不屬於她的東西,對兩個弟弟呼來喝去已成習慣,一不從她心意,便會迎來二龍戰一鳳的驚彩大戲,但自始至終都是二龍被打得屁滾尿流,哭爹喊娘。

當然這些都是我被揍之後的想法,生活中還算勉勉強強過得去。

在爺爺家住的時候,她敢在爺爺的小抽屜裡偷錢,後來被奶奶打得很慘,那時候我會很可憐她。

她買的東西有很多,經常給奶奶要錢買這買那的,我就從來沒有要過,那時候我覺得我很乖巧,現在覺得我很傻。

有次我父親寄錢回家,說給我們每人五十塊的零花錢,她的直接全要去花了,而我的一直存在奶奶那裡省省用用,用到期末考試時都還剩下七塊錢,她卻已經重新要了許多次錢了。

當然她也不是一無是處,她脾氣很暴躁,當我受到不公平待遇時總會為我出頭。

有一次,謝朋的哥哥謝宏出五角錢給我買我家房頂上的一朵花,雖然那花並不是我栽的,但我還是賣給他了。

然而沒過幾天,謝宏告訴我那花死了,讓我把錢退還給他,錢已經被我花掉了,我只能說先欠著。

這一切被姐姐知道後,她去找謝宏據理力爭,憤慨不已。

聽著她們的爭吵,我唯唯諾諾,勸解著要不算了,她卻更加憤怒了。

她去四川的小姑家住過一段時間,經歷過四川的512,那次事件讓我意識到了大自然的恐怖,我更加害怕了。

珍惜生命,遠離危險。

姐姐從小就很有大姐頭風範,劉家的姐妹,姑奶家的小晴晴她們相較姐姐來說都很弱勢。

她有時興趣所至,會轉變為僕人的角色……

某一晚上,稱我為大王子,稱老弟為小王子,溫柔平和,給我們端茶倒水,燒水洗腳……當然這過程我們自是心虛不已,怕她突然暴怒,把我們打得滿地找牙。

她炒的洋芋很好吃。

她會用紙板和膠帶做成簡單的拖鞋。

她會帶著我們去拉泥煤的大車後邊撿著泥煤。

她喜歡玩的一個叫做“老師教書”的遊戲,她讓一些鄰里的弟弟妹妹和我們當學生,她自個做老師……

她趁著在房頂的小水圈剛剛補建的時候,在邊上印了一個小手印,非常小的小手印。

我在老家的時候看到那個越來越不明顯小手印,總是會睹物思人,那也是她不堪回首的美好童年。

她的朋友中有個叫做李飄的,像個芭比娃娃一樣,她還是李夢青的堂姐。

還有個叫做盧芳的,我個人覺得盧芳長得挺好看的,有次盧芳還在我家過了一次生日。

在江蘇入學失利後,父母問我和姐姐的打算。

一山不容二虎,況且我覺得我和她性格難以相容,我並不希望她和我回老家,她考慮再三之後便留在了江蘇。

從那時開始,她也結束了她的學習生涯。

從在江蘇最後見她那一面之前對她的印象是面板黃黃的,有些矮,有些壯,力氣很大,脾氣不好,生起氣來眼睛一紅,像個瘋子一樣。

時隔幾年之後,我再次見到她,她變了許多許多,面板白裡透紅,眼睛很大,像兩顆大大的寶石,穿搭很乾淨很漂亮,而且看起來也特別文靜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