子時的故宮籠罩在赤色月暈中,守夜人老張頭的手電筒光束掃過太和殿基座。漢白玉螭首的瞳孔突然轉動,滲出的青銅液在臺階上蜿蜒成卦象。當他蹲下擦拭時,液體突然纏住腳踝,將他拖向牆根新裂的地縫。最後一聲慘叫驚飛夜梟,血色月光下,牆磚縫隙探出纏滿甲骨文的青銅觸鬚。
沈硯踩著瓦當躍過東六宮時,腕間龍紋正灼燒般刺痛。三日前姜晚在青銅繭前消失的殘影仍在眼前晃動,此刻宮牆內此起彼伏的警報聲裡,他嗅到了熟悉的青銅鏽味。
\"沈先生止步。\"穿靛藍道袍的老者攔在神武門前,手中羅盤指標瘋狂旋轉,\"寅時三刻,紫薇倒懸,今夜不宜......\"
話音未落,老者突然雙目暴突,道袍下伸出青銅利爪。沈硯揮劍斬斷其右臂,斷口噴出的卻是姜晚的O型血。機械核心在胸腔閃爍,刻著\"青銅議會-司歷官\"的銘牌滾落腳邊。姜晚在青銅繭內甦醒,四周壁面流轉著西周至今的星象圖。機械複眼解析出暗藏的基因圖譜——每幅星圖都對應著沈硯的一次蛻骨期。當她觸碰建文元年的星宿時,記憶洪流轟然湧入:
朱棣大軍破城那夜,穿飛魚服的沈硯抱著中箭的姜晚前世,在欽天監地宮刻下血咒。青銅液從二十八宿銅燈溢位,裹住垂死的女子化為巨繭。而龍椅上朱棣正撫摸著相同的青銅繭,胸口龍紋與沈硯如出一轍。
\"歡迎見證青銅紀元的真正起源。\"繭壁浮現人面,竟是少年朱棣的面容,\"沈不疑、朱棣、沈硯......不過是載體更迭。\"
姜晚的星圖紋身突然暴起,在繭內壁刻出逆向卦象:\"你們搞錯了,載體也會有私心。\"
太廟前的青銅鼎泛起詭異波紋,九名戴龍紋面具的議會成員環繞誦經。沈硯藏身百年古柏,見鼎內沸騰的並非祭酒,而是無數遊動的青銅線蟲。當主祭舉起刻著\"沈\"字的玉圭時,他看清那人脖頸的胎記——與父親沈長青鎖骨處的硃砂痣完全相同。
\"恭迎甲子歸位!\"主祭揮動玉圭,鼎內線蟲匯聚成沈硯的臉。藏在樹冠的三花貓突然慘叫墜落,貓眼被線蟲佔據,撲向沈硯面門。
斬落貓首的瞬間,他聽見姜晚的尖叫從鼎內傳出。龍紋劍刺入鼎身,青銅液噴湧成數百個姜晚克隆體,每個都捧著不同朝代的合巹杯。
姜晚在繭內遭遇時空亂流,被迫穿上不同婚服完成儀式:
- 西周玄纁禮服,與沈不疑對飲鴆酒
- 明代鳳冠霞帔,為朱棣繫上同心結
- 2146年太空婚服,替顧九溟戴上青銅戒
每個場景的沈硯都冰冷如傀,直到民國場域出現異變。穿西裝的沈硯突然扯斷紅綢,鎏金醫針刺入自已太陽穴:\"快走!他們在用婚禮重構因果鏈!\"
姜晚趁機將星圖紋身印在禮堂穹頂,引發時空爆炸。氣浪掀開青銅繭的瞬間,她看見真實世界裡的沈硯正被議會成員押上祭壇。
議會地牢內,沈硯的龍紋被青銅鎖鏈壓制。主祭揭開面具,露出沈長青蒼老的面容:\"我兒,你可知為何每世姜晚必死?\"他展開族譜,最後幾頁赫然是姜晚各世死亡報告,\"沈家男子需用摯愛之血,鎮壓青銅紀元反噬。\"
地牢突然震動,姜晚駕馭青銅線蟲洪流破牆而入。沈長青狂笑啟動自毀裝置,祭壇裂開深淵巨口。沈硯掙脫鎖鏈抱住姜晚躍下,在墜落中看清深淵全貌——那是由無數青銅繭堆砌的時空墳場,每個繭內都冰封著婚禮現場的他們。
\"要終結輪迴,需有更深的羈絆。\"姜晚扯開衣襟,將星圖紋身烙在沈硯心口。龍紋與星圖交融剎那,深淵底部傳來洪荒獸吼。
墜入深淵最底層時,青銅繭紛紛爆裂。上古兇獸檮杌的屍骸橫亙眼前,其心臟位置插著斷裂的沈不疑佩劍。姜晚的機械複眼解析出劍身銘文:「西陵氏鎮此孽畜於甲子」
沈硯的龍紋血滲入劍柄,檮杌屍骸突然睜開千目。議會成員在深淵邊緣結陣,吟唱聲喚醒更多古獸殘軀。姜晚撕下嫁衣裙襬,用血畫出楚國巫祝禁咒:\"要弒神,先成魔。\"
當沈硯將龍紋劍刺入檮杌心臟時,獸血化作青銅紀元原始碼洪流。姜晚的機械複眼超載爆炸,在失明前最後一瞬,她看到原始碼中隱藏的終極指令——沈不疑與西陵巫女在獸腹中相擁的化石。
爆炸衝擊波掀翻整個議會總部,沈硯在廢墟中找到姜晚。她的左眼變成青銅義眼,星圖紋身爬上脖頸:\"我看到最初的真實......西陵氏不是被害者。\"
三花貓從瓦礫鑽出,項圈鈴鐺完好無損。沈硯抱起姜晚走向晨光時,背後青銅繭殘骸自動重組,凝成新的觀測站核心。沈長青的殘軀被程式碼鏈拽入深淵,最後的哀嚎迴盪在太廟上空。
故宮恢復平靜後,修復員在太和殿基座發現詭異刻痕。二十八星宿圖中央,多了一對相擁的青銅人影,手中握著半截荔枝枝。
三個月後,沈硯在嶺南老宅培育新荔枝樹。嫁接處滲出的青銅液在月光下閃爍,樹幹浮現微雕文字:「觀測者協議2.0啟動」
姜晚的機械義眼突然收到加密訊號,全息屏顯示顧九溟在星際廢墟中重組身軀。他腳下跪著數百個沈硯克隆體,每個都捧著滴血的合巹杯。
三花貓躍上窗臺,新換的青銅鈴鐺刻著倒計時:
「距離青銅紀元重啟 00:365:00:00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