實驗室冷光打在基因圖譜上,二十三對染色體正在全息投影中緩慢旋轉。沈硯用鑷子夾起青銅鼎碎片,顯微鏡下的銅鏽裡嵌著螺旋狀晶體,與姜晚的基因鏈如雙生映象。
\"這是端粒酶活性數值。\"研究員調出對比圖,\"正常人類細胞分裂次數受海佛烈克極限限制,但姜小姐的細胞......\"螢幕上的曲線呈詭異波浪形,每次接近臨界點就會突然躍升。
沈硯指腹摩挲著青銅紋路,饕餮紋間隙裡藏著北宋官窯特有的冰裂紋。手機突然震動,監控畫面顯示姜晚正站在漱玉齋的多寶格前,指尖懸在宣德爐上方三寸。
他抓起車鑰匙衝進電梯,腕間金線已蔓延到手肘。記憶如退潮時的貝殼不斷被捲走,方才竟想不起素衣最愛用的那味藥材是連翹還是忍冬。
輪胎摩擦聲刺破雨夜。姜晚的身影在櫥窗後晃動,她正在用碎瓷片拼湊青花梅瓶,血珠順著指縫滲進釉面。沈硯撞開門的瞬間,碎瓷突然懸浮,拼合成完整的\"鬼谷子下山圖\",裂紋處泛起幽藍磷光。
\"別碰!\"沈硯扯下西裝外套裹住她流血的手。瓷片叮咚墜地,磷火卻順著血跡爬上他手腕。金線紋路突然灼燒起來,面板下浮現青色龍鱗紋,實驗室的警報聲同時在手機裡炸響。
姜晚忽然按住他突跳的太陽穴,指尖寒意刺入經絡。破碎的記憶如走馬燈閃現:靖康元年的玄門地宮,素衣被鐵鏈鎖在青銅鼎上,鼎身刻著同樣的饕餮紋。滾燙藥汁澆在她心口時,騰起的白霧凝成DNA雙螺旋結構。
\"你果然回來了。\"沈硯喉結滾動,這句話他在不同時空說過十七次。懷裡的少女卻露出茫然神色,頸間玉佩泛起血絲狀紋路,與青銅鼎的基因圖譜完美契合。
黑衣人再度破窗而入時,沈硯正盯著姜晚鎖骨處的硃砂痣。子彈穿透青花瓷缸,金魚在炸開的水花中翻起銀白肚皮。這次追兵戴著紅外夜視儀,靴底閃爍著北斗七星狀的指示燈。
沈硯揮劍斬斷電路總閘,黑暗降臨的剎那,姜晚瞳孔泛起琥珀色熒光。她踏著滿地瓷片遊走,步伐暗合洛書軌跡,黑衣人接連撞上自已佈下的電磁網。沈硯嗅到空氣裡瀰漫著硝化甘油與辰砂混合的味道——玄門竟然改良了掌心雷配方。
當最後個黑衣人抽搐著倒下,沈硯扣住姜晚命門穴。她體溫正在急速下降,面板浮現出冰裂紋般的青灰色脈絡,這是素衣當年服下不死藥後的症狀。
\"告訴我,你現在是誰?\"沈硯掀開她左袖,三道鱗狀胎記赫然在目。八十年前他在長沙子彈庫帛書上見過相同紋樣,那是楚國大巫用來標記轉生容器的符咒。
姜晚突然吐出一句楚地方言,聲線變成三十歲婦人的沙啞:\"阿硯,青銅鼎裡煉的不是藥。\"她指尖蘸血在他掌心畫符,正是素衣在七星燈陣裡未完成的禁制。
整條街的電路突然爆出火花,沈硯抱著昏厥的姜晚滾進密室。汝窯天青釉洗開始滲出血珠,牆上的《璇璣圖》自動重組文字:**龍脈即藥引,蛻骨非忘情,若解輪迴劫,須斷長生陵**。
保險櫃裡的明代魯班鎖自行解體,掉出素衣的鎏金醫針。當沈硯將針尖刺入姜晚的承漿穴,她後背浮現金色星圖,紫微垣位置綴著七顆黑痣——這與當年宋徽宗服丹暴斃前,背上出現的凶兆完全一致。
窗外傳來直升機轟鳴,探照燈將漱玉齋照得雪亮。沈硯扯開襯衫,心口龍紋已經蔓延到鎖骨。他知道這次蛻骨不同以往,當金線抵達膻中穴,被封印千年的真正記憶即將甦醒。
姜晚在昏迷中攥住他衣角,玉佩中心浮出米粒大的玉芯,裡面封存著素衣最後一縷魂魄。沈硯忽然想起宣德爐暗格裡那封婚書,背面其實還有半句用白礬水寫的偈語:**三生石上舊精魂,此生終赴不死約**。